“什么?!”金允爱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剧烈地一颤:“和大哥竞争准将晋升资格的赵明生上校?”
金永时中将对全卡卡的忠诚,和儿子的前程比起来,那就不好意思了。
或者说,忠诚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前程————
全国上下,一共就两个野战jun,分别是第一和第三野战jun。
韩国人认为双数不吉利。
现在林恩浩的意思是,他要搞第三野战军司令官的儿子。
金允爱颤声道:“欧巴,你这胆子,连全卡卡都得甘拜下风,,她追问了一句:“真要干掉赵明生上校?”
“对,就是他。”林恩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似乎在讨论晚上吃什么,而非决定一个中将之子的生死。
金允爱彻底失去了从容,甚至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生怕这个疯狂念头被人听了去。
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高档面料的米白色套裙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冷的粘腻感。
金允爱压低声音,努力控制着语速:“欧巴,你疯了吗?!”
“你清醒一点,赵明生的父亲是第三野战军司令官啊!”
“他手握重兵,在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威望和实权丝毫不比我父亲弱。”
“甚至在某些方面————”她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更胜一筹!”
“如果刺杀那么容易,大哥和赵明生还用得着在晋升准将的资格上争得你死我活么吗?
“早就有人动手了!”
剩下的话,金允爱没有继续说了。
这种政治暗杀,为什么没人敢动手?
那是因为双方都深知对方的背景和报复的可怕。
谁先动这个手,谁就是自取灭亡
不只是杀死一个人那么简单,这是在向整个军队系统宣战。
是在挑战军队内部最根本的潜规则和平衡。
金允爱看着林恩浩,眼神里充满惊骇。
随后,她抛出了最无法回避的问题。
“赵明生一死,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大哥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谁受益最大,谁就是凶手。”
金允爱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刺杀赵明生,那简直是把“我是幕后黑手”这几个字,刻在大哥金贤中的脑门上。
到时候,别说晋升准将,整个金家都会陷入极大的危机之中。
“我办事,你放心。”林恩浩笑了。
金允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如果能干掉赵明生而大哥不被怀疑,我有把握让老爸点头,安排你随大统领前往缅甸。”
为了儿子前程,金永时中将对大统领的忠诚,那也得靠边站。
林恩浩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金允爱说了一遍。
听完整个计划,金允爱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你真是天才!”
林恩浩笑了,摆了摆手:“上次在高城歼灭叛军,你也这么说。”
“你歼灭自己人,比歼灭叛军还狠啊!”金允爱瞪了林恩浩一眼。
“野战军派系,可不是什么自己人。”林恩浩立刻纠正金允爱的说法。
“哦——”金允爱也意识到“口误”,“好吧,你说得对。”
韩军山头林立,派系间矛盾重重,不可细说。
首尔江南区,国民银行服务大厅。
国民银行是韩国规模第一的银行,没有之一。
李正则议员的的遗孀韩美佳,踏着细高跟鞋走进银行大厅。
她三十岁出头年纪,容貌姣好,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香奈儿套装,戴着一顶女士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韩美佳步伐急促,飞快扫视了一眼大厅周围的情况,看不出有多少丧夫的悲伤神情,反而警剔性很高。
她和李正则没有亲生孩子。
李正则那个儿子,是他前妻生的。
目前负责李正则失踪案的仁川警方,对于案子定性为绑架撕票案,正在对有绑架前科的家伙大查特查。
那当然是查了个寂寞,毕竟负责的是安基俊警官。
懂的都懂,案子就这么悬着了。
李正则没了以后,那孩子立刻被爷爷奶奶接回老家,远离首尔这滩浑水。
韩美佳知道李正则在外面有女人,对于这个家,她没有任何留恋。
除了钱。
李正则巨大的遗产,在法律上她是第一继承人。
可是李家是大家族,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还有不死心的前妻,不会眼睁睁看着韩美佳,把李正则几十年的积蓄全部卷走。
所以她只能用最快速度,处理能变卖的家产,把钱拿到手,然后立刻远走高飞。
韩美佳径直走向窗口:“预约取款,三亿韩元。”
她递上相关证件和存单。
柜台后的职员,快速核对着信息。
金额很大,让他眼皮跳了一下:“三亿韩元现金,需要提前准备,明天上午十点,请您带齐证件亲自来取,我们会准备好。”
“谢谢。”韩美佳迅速收回证件。
她再次警剔地环顾四周,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银行旋转门,迅速消失在首尔街道人流中。
就在韩美佳身影消失的瞬间,大厅另一根粗大的大理石柱后面,一份展开的《东亚日报》被缓缓放低。
林小虎的脸露了出来。
他刚才一直假装在读报,此刻他合上报纸,转身也快步离开了银行大厅。
银行门外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黑轿车停在树荫下。
林小虎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室驾,后排,林恩浩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才缓缓睁开眼。
“恩浩哥,”林小虎压低声音,语速很快,“确认了。她预约明天上午十点,取三亿韩元。”
林恩浩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房产商铺六折就甩卖了,那些起码值五亿韩元。”
林小虎眉头紧锁,有些不解:“怎么这么急?才几天功夫?李正则不是失踪”没多久吗?她就不怕引起怀疑————”
“她没时间了,”林恩浩打断他,目光投向车窗外韩美佳消失的方向,“虽然很多房产商铺是李正则的名字,但是私下都有叔伯兄弟的股份。”
“这女人够狠,这是要卷款跑路。”林小虎也明白了。
林恩浩笑了:“那当然帮帮她,让她赶紧跑,越远越好。”
等了这么长时间才准备动手,原因自然是要等韩美佳处理掉不动产。
好不容逮到个金主薅羊毛,不薅干净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被林恩浩盯上的人和钱,那都是跑不掉的。
次日。
首尔江南区,某豪华公寓。
门铃响起时,韩美佳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从银行取款回家,刚刚才换下那身取钱时穿的深色裤装。
三亿韩元的现金箱子,就放在玄关旁。
她已经订了下午四点直飞釜山的航班,把钱带回娘家再说。
通过猫眼,她看到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人。
她尤豫着,不敢开门。
“韩夫人,开门吧。保安司令部,林恩浩少校。”林恩浩掏出证件,放在猫眼前。
保安司令部————
这几个字刺入韩美佳的大脑。
她身体剧烈地颤斗了一下,几乎瘫软。
不开门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韩美佳颤斗着手,拉开了房门。
林恩浩走了进来,目光地扫过客厅,最后落在那只显眼的行李箱和旁边的装钱箱子上“韩夫人准备出门旅游散散心呢?”林恩浩笑了笑。
“啊——是是是。”韩美佳连忙附和。
林恩浩瞥了她一眼,这女人身材不错,脸蛋不大,一双眼睛很媚,微红的眼框给人种我见尤怜的感觉。
此刻,林恩浩脑补了好多部未亡人系列的小电影。
韩美佳也是个演员,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长官,您————您有何贵干?我先生他————他已经不在了————”
她试图用悲伤来掩饰恐惧,但眼神里的慌乱无处遁形。
林恩浩没有理会她的表演,径直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坐下。
他随手将一个牛皮纸文档袋扔在咖啡桌玻璃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韩美佳又是一哆嗦。
“韩夫人—”林恩浩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对面的位置。
韩美佳依言坐下,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似乎这里不是她家,而是林恩浩家。
“李正则议员,”林恩浩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让韩美佳心惊胆战,”
他的死,不是意外。”
“什————什么?!”韩美佳猛地抬头,惊恐地瞪大眼睛。
林恩浩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牢牢锁住她:“我们找到了确凿证据。”
他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文档袋:“李正则,勾结敌人。”
“不可能!他怎么会————”韩美佳失声尖叫。
“他拿了敌人的钱,签了血盟书,承诺在议会里为他们服务。”林恩浩的声音陡然转厉,眼神刮过韩美佳的脸,“证据链非常完整!资金流向,秘密连络方式,甚至他亲笔签名的文档复印件,都在这里!”
他猛然拍了一下文档袋,韩美佳吓得浑身一颤。
“但他,”林恩浩的语气带上几分讥诮,“后来大概是贪生怕死,或者觉得敌人的条件不够好?”
“他又反悔了,妄想两头通吃?呵————”
林恩浩发出一声冷笑:“敌人最恨两面三刀的人,所以,他大概率是被清理”了。”
“仁川别墅被炸,爆破手法专业,应该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干的,而不是什么绑架分子。”
这套说辞细节丰满的,加之林恩浩的权威口吻和桌上沉重的“证据”,瞬间击垮了韩美佳。
她拿起桌面上的文档,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
这些材料也是当初给李正则看的,什么影子公司转帐记录之类。
韩美佳越看越心惊,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
“不————不是这样的————少校————”韩美佳的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李正则的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韩美佳猛地从沙发上滑跪下来,扑倒在林恩浩脚边的地毯上,双手抓住他的裤脚。
“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只求一条活路”
她扬起梨花带雨的脸,不顾一切的哀求。
保安司令部的凶名,西冰库的血腥传说,缠绕着她的心脏。
他们向来是直接抓人,酷刑伺候,哪会象现在这样拿着“证据”上门“谈心“”
?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位林少校,恐怕是想要点什么。
韩美佳已经打定主意,对方要什么都给他,绝对不能去西冰库————
林恩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方微微敞开的领口处,有一抹白腻若隐若现。
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审视。
林恩浩俯身,用手捏住韩美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与自己对视。
“夫人,请自重。”
这看似警告的话语,落在求生欲爆棚的韩美佳耳中,却象是某种隐秘的信号这家伙肯定是口是心非。
如果他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何必捏着自己的下巴?
保安司的人,会跟嫌疑人的遗孀讲“自重”么?
韩美佳豁出去了。
借着对方捏住下巴的力道,她顺势将自己的脸颊像依恋主人的猫儿般,柔柔地贴蹭上林恩浩的手背。
“林少校————”
韩美佳的声音化作一滩春水,带着刻意的媚意,眼神迷离地仰视着他。
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努力弯出一个勾魂的弧度。
“求您了————看在我一个弱女子————刚刚丧夫,无依无靠的份上————”
“李正则他作孽,连累了我————我害怕————”
她一边泣诉,一边身体不着痕迹地微微前倾。
被泪水浸湿的丝质衬衫领口因此滑落得更开,露出一小片更诱人的白淅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柔软。
能迷住李议员那种老狐狸,她对自己的姿色有着清醒的认知。
她死死盯着林恩浩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松动,哪怕是一缕属于正常男人最原始的欲望火花。
足足过了十秒,林恩浩才笑了:“夫人,这样不好吧”
那拉长的尾音,听在韩美佳耳中,无疑是最美妙的信号。
“少校,我知道你们这些长官,肯定很累—”韩美佳媚眼如丝,声音甜得发腻。
她大胆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客厅旁边那扇虚掩着的卧室门。
“我以前学过一点按摩手法,手艺还不错————帮您放松一下?”
“就当是感谢少校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恩浩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摩挲了一下,象是在掂量一块温玉。
随后他松开了手,站直身体,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后颈。
“唔————”他眉头抽动了一下,仿佛真的被重担压得有些疲惫。
“你这么一说————我最近确实是有些腰酸背痛,肩膀也僵得厉害。”
“放松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韩美佳心头狂喜,脸上却飞起恰到好处的红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她也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快步走到卧室门口,侧身让开,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中媚意更浓。
“少校,请这边————”
林恩浩没再多言,身影迅速没入了卧室的阴影之中。
韩美佳紧随其后,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一个小时后。
卧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林恩浩已经穿戴整齐,墨绿色的军装一丝不苟,连每一颗纽扣都扣得严丝合缝,似乎刚才那一个小时的“放松”从未发生。
他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走到客厅。
韩美佳跟在后面,脸上红潮未褪。
面前的男人,比死鬼李正则强太多了。
“我有点渴了。”林恩浩淡淡说道。
“哦—对对!”韩美佳如梦初醒,赶紧拢了拢睡袍的领子,快步走向厨房局域,“您稍等,咖啡豆是现磨的,很快就好!”
很快,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开来。
韩美佳亲手将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端到林恩浩面前的茶几上放下,柔声道:“少校,您尝尝,我煮咖啡的手艺还过得去。”
林恩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罢了。”他的声音低沉响起,“念在你一个弱女子,可能确实是被蒙在鼓里,也是被李正则牵连的无辜者————”
韩美佳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窒息。
来了,最关键的时刻!
林恩浩的目光,移向了玄关处那个装有三亿韩元现金的箱子。
“看在你————尽心尽力解释的份上,”林恩浩刻意停顿了一下,“你现在就从这笔赃款”里面拿走五千万韩元。
韩美佳愣住了,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什么?
赃款不是全部“收缴国库”?
自己还能拿走五千万韩元?
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昏了她的大脑。
好人啊!
真是大善人啊!
韩美佳几乎要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少校开恩!”她语无伦次,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钱箱旁,用最快的速度打开。
韩美佳双手有些哆嗦地数出五十叠万元大钞,飞快塞进旁边一个大号挎包里,迅速拉上拉链。
“夫人,”林恩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立刻买机票,尽快离开韩国。”
他的视线扫过那个鼓鼓囊囊的挎包:“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永远不要再回来。”
顿了顿,林恩浩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这些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今天的配合”,值得这个价码,好自为之。”
林恩浩的目的,当然是要对方永远消失。
“谢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韩美佳疯狂道谢。
“赶紧订机票吧。”林恩浩地摆了摆手。
韩美佳急切地保证:“我有美国绿卡!我马上就订明天,不不不,订几个小时内就飞走的机票。”
“我发誓,我再也不回来了。”
“韩国的一切,我都忘掉,忘得干干净净。”
林恩浩微微颔首,不再看她,径直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门外楼道里冰冷的空气迅速涌入。
林恩浩提着装有两亿五千万韩元的钱箱子,没有回头:“记住,不要再回来。”
“是是是,一定!”韩美佳忙不迭地应着,抱着装着五千万韩元的挎包,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呼”地一声,房门关上。
偌大的豪华公寓里,只剩下韩美佳一个人,抱着那五千万韩元,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林恩浩提着装有两亿五千万韩元的箱子,走向公寓电梯。
楼下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树荫里。
林小虎正百无聊赖地嚼着口香糖,眼睛盯着公寓唯一的出口。
看到林恩浩提着箱子出来,他立刻落车,迎了上去。
“恩浩哥!”林小虎的目光落在那个显眼的钱箱上,嘴角咧开笑容,“哟,跟那位未亡人”聊得有点久啊?深入————交流了?”
他刻意加重了“未亡人”和“深入”的语气。
林恩浩斜睨了他一眼:“韩夫人确实不知道她丈夫通敌的事,哭得很伤心,情绪崩溃。”
“作为保安司的军官,我有责任安抚受害人家属的情绪,顺便————核实一些细节。”
“怎么了?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哪敢有意见!”林小虎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点头哈腰,拉开后排车门,“安抚,绝对是必要的安抚!恩浩哥您辛苦了!”
林恩浩将钱箱放入后座,然后转回身,看向林小虎。
“你留在这里,给我盯紧了。”林恩浩的声音压得很低,“看她是不是去机场,是不是真的飞走了。”
顿了一顿,林恩浩眼神转冷,“如果她没去机场,或者玩什么花样————”
林恩浩没有说下去,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并拢,做了一个横切动作。
林小虎神色一凛,点头道:“明白,恩浩哥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林恩浩这才拉开主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很快,轿车如迅速激活,导入车流之中。
林小虎独自站在树影下,点燃一支烟,目光牢牢锁住那栋豪华公寓楼唯一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