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圣馐……”
刚制造出来的圣馐就是一种膏体,但放置的稍久一些,它就会变得如法棍一般坚硬。
正常来讲,这种状态的圣馐……都是要用水泡一泡才能食用的。
梅莉用它敲晕布鲁斯,它也只是碎了一个角……但她只是稍稍用力一掰就给……分成两份了?
显然,单论指力,梅莉也不简单。
哈吉米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但他现在还不饿……饿了也没办法,难不成把这圣馐当磨牙棒?
收起圣馐,他更在乎的是地上的那个“大狗嚼”。
在布鲁斯手上,它是“大狗嚼”,若是到了哈吉米手里……它可就要变成“棘背龙”咯。
“好宝贝!”
他眼冒精光,扑上去就想顺走。
结果一上手,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那巨钳沉重得超乎想象,他用尽力气也只能拖行几寸,根本提不起来。
“我丢,这玩意儿是实心铁疙瘩吧!这狗头怎么舞得这么自然?!上单狗头?”
他立刻放弃,但贼心不死,又转向布鲁斯那身看起来就很值钱,而且比他这一身帅得多的盔甲。
可他围着昏迷的布鲁斯折腾了半天,那些结构复杂的卡扣和绑带都纹丝不动。
他承认他有些汗流浃背了。
“这身铁皮是焊死的吗?怎么比保险箱还难开?这帮穿盔甲的都不需要上厕所吗?”
就在这时,梅莉默默上前,看似随意地在那盔甲腰侧某处一踢。
“咔哒”一声,一块侧甲应声弹开。
哈吉米目定口呆地看着她。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还有高手?!”
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算了!带不走!”他当机立断,一把拉起梅莉,“这梁子算结下了,下次连本带利抢回来,百万撤离失败,有人堵撤离点,快,我们走丢包撤,风紧扯呼!”
明明每一个字梅莉都知道,但是组合在一起她就是听不懂哈吉米说了些什么。
【再见了……棘背龙……】
穿越圣冕之地边缘那道无形的能量壁垒,空气骤然变得粗粝。
“圣冕之地”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内核。
哈吉米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圣冕之地的边缘。
而圣冕之地之外则是广袤的“尘环带”。
大大小小的城镇零星地屹立其中,这地方更危险,圣序厅的管辖相对薄弱些,怪物袭击的频率比内核的“圣冕之地”更甚几分。
哈吉米搀着梅莉,她显然难以承受尘环带粗糙不平土地,每一步,她都将更多的重量倚靠在他身上,眉头因忍痛而微微蹙起。
明明这么容易受伤,却又有那么大的力气……看来梅莉是典型的高攻低防。
“喂,你说……”哈吉米喘着气,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自己背上那口锈迹斑斑的铁锅和几块破木板,“我这身行头已经够沉了,再加之个你,我算不算是负重越野冠军。”
梅莉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但抓住他骼膊的手却没松开。
哈吉米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背。
“上来吧,沉默的梅莉小姐。总不能让你单脚象个僵尸一样,跳着逛完整个尘环带。”
梅莉尤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趴了上去。
她的身体轻得超乎想象,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清淅地感受到她咯人的平坦。
但这些东西想想就行了,至少他不太敢在她面前提到“平坦”,他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意这个。
“嚯?”
哈吉米轻松地把她背起来,掂了掂,难以置信。
“你这也太轻了……不对啊!”他猛地想起柴房里那惊人的一幕,又想起来更早之前,“你当初是怎么把我连人带甲从运尸车上拖下来的?我好歹也是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还挂着这堆破烂呢。”
梅莉在他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看得更远。
对于他的疑问,她只是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前进。
她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哈吉米嘀咕着“这不科学”,却还是背稳了她,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
他们跟随着一种模糊的直觉,来到了最近的边缘小镇。
刚踏入一条僻静的小巷,哈吉米就停下了脚步,被眼前极不协调的画面吸引了。
一个衣衫虽破旧却异常整齐的老者,正拿着一把只剩半簇毛的破扫帚,认真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与碎石。
那扫帚柄上缠着半圈褪色的红绳,是小孩玩的那种粗棉线。
他扫到一片被踩烂的小花时,指尖无意识地顿了顿,象是想捡,但却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马上便继续用扫帚把花瓣扫进落叶堆。
他嘴里哼的不成调的曲子,尾音轻轻飘了一下,象在模仿某种鸟叫,又立刻掐断,重头哼了起来,神情专注得仿佛在打磨一件艺术品。
“舞台……必须整洁……”
老者喃喃自语,声音轻的象梦呓。
哈吉米微微侧头,对背上的梅莉低声道:“看,这么认真的对待舞台,一听就是我同行,要不然怎么说老戏骨呢,人家这舞台感,比我专业多了。”
梅莉没有回应,但哈吉米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紧绷,她的目光投向了巷口。
从大路上投射进来的光线被几个疾步而来的身影切断了。
那身灰色的长袍和其内纯白的领子……这般配色的制服,哈吉米曾见过。
是司命使。
圣序厅的司命司所属的执行人员。
念起来有些拗口。
简单地说就是专门帮助别人完成“天命”的一群人……按理说像哈吉米这种脱离天命限制的个体,应该是圣裁司的“裁定使”
象是那个大狗布鲁斯,就应该是“裁定使”当中相对高级一点的中层管理。
哈吉米浑身一紧,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背着梅莉让他动作有些笨拙。
司命使有可能不是冲他们来的,但是他不敢赌。
不会是冲着那个扫地的老乞丐去的吧?
按照惯例,这种人应该是“扫地僧”一类的高手吧?
比如说一出手就把对面框框当地鼠打。
而那老乞丐的反应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看着明晃晃的刀剑,象个挑剔的导演一样皱起了眉。
“不对,节奏全错了。老朽的天命剧本上写的是‘猝不及防的死亡’,然后老朽死在肮脏的巷道里,成为背景板。而你们这样冲过来,让老朽早有准备,根本不符合剧本的要求。”
司命使闻言顿了顿。
就在这宝贵的时间里,老乞丐整理了一下衣服,主动迎上了那柄本该由司命使直接动手贯穿他胸膛的利刃。
“呃……”
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清淅。
老者向后倒去,跌落在他刚刚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看啊……地上……是干净的,不是剧本上说的……肮脏哦。”
他笑的象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