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岳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花天酒地，他试图把秦川拉着一起去，不过没有成功。
就算孤身一人，也不防碍他往万花丛中闯，过得一天是一天，只管活得放荡，不怕以后潦倒，觉得寂聊无趣。
在很多人看来，秦川应该会被归属到寂聊无趣的人里头。
他极度自律，只要没有额外事务，就会早睡晚起整点作息，天没亮的时候就起床，对着假人练习妆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不曾有变化。
对大部分人都不假颜色，不曾媚上，也不会欺下。
齐岳只觉得那股执拗又孤傲的脾性意气相投。
至于秦川，他在第一时间就回到家里，掏出铜镜端详，镜子里他比以前瘦了一些。
镜面上的血痕消散一空，应该需要重新堆栈。
他一凝神，脑海中浮现出文本，他从来没有学习过这种事情，可当文本浮现的时候他觉得他已经研习多年如臂使指。
【造油术】
【佛前燃灯，灯常久明；取欲为油，炽燃不息……】
秦川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能力，他现在知晓如何炼制尸油了。
先是缝皮，又是造油，这镜子传授的东西越来越邪门。
看上去要比之前的缝皮术还要没有用武之地，然而实际却远比缝皮的技艺更加超常。
可以用之焚鬼。
他凝望着掌心的伤口，在心中默念造油术。
而后，粘稠透明的液体缓缓从伤口处流出，明明无色无味，闻久了却会有短暂的恍惚。
缝皮术尚需实物才能发挥效用，这造油的技艺却不止可以用尸体炼制，还能用所谓的欲念产化。
秦川任油滴落，然后点燃，“嗤”的升起了透亮的火焰，燃烧良久才缓缓熄灭。
他看了眼手机，这一点点油烧了整整十分钟。
又照了铜镜，镜子里的他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可想到这技艺太过诡异，取欲念为油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尝试。
他收拾了一下，去了一家私人诊所。
私人的未必会比公立的强，至少更加彰显格调，秦川以前工作的时候，就被引荐过一个私人医生，医术高超，可惜医德败坏，只认钱不认理，没钱她连门都不会开，有钱的话，不管什么恶人她都治。
上次秦川就是托她检测袭击沉书蕾的怪物的组织，可惜她说那是头驴。
此刻。
诊所里还坐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她穿着白大褂，下面却只穿了条休闲短裤踩着拖鞋，露出一双长而直的腿。
对面就是专程来找她的秦川。
莫长乐捏着秦川的手，不由皱起眉头：“你不是把你的手当宝贝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秦川说：“有点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看起来这是用利器划的，后续还有撕扯挤压扩大伤势，你去跟人武士决斗了……”莫长乐抓了抓头发，“算了，本来我也不习惯刨根问底，要不是伤的是你的手，我连问都懒得问。”
一番检查过后，她说：“没什么事，缝两针再给你开点药就行了，不会影响你工作的精度。要是怕留疤，可以到我这连医美一起做了。”
莫长乐说：“当然，是按我这里的价钱算。”
秦川说：“可以。”
莫长乐乐得有钱赚，不会让上门的羔羊跑走，只是心底感慨这么点伤都要专程找上她，秦川真把这双手看得跟命一样重。
她喝了口酒，毫无顾忌地喷吐酒气，又把酒瓶在秦川面前晃了晃：“毛子会把酒当做麻药，喝着酒就能让医生完成手术，你要不要展现一下男子气慨？”
秦川说：“那是谣传。”
“哼，那还真是可惜。”莫长乐又喝了一口，“我还说一定要找个这么有男子气慨的人做我男人呢。”
虽然这里的主人看起来相当不专业，但这里的设备和药物都足够专业，秦川有时候都会好奇她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弄到这么多东西，还一直没被抓走。
她替秦川清理伤口，做了局麻又替他缝合，动作干脆利落。
结束的时候莫长乐伸了个懒腰，勾勒出玲胧的身段，她托着腮：“结帐吧。”
秦川付了钱，身上剩下的存款又见底了。
莫长乐一边给他开药一边和他聊着天：“说起来你还在做妆造吗？听说你已经跟原来的公司闹掰了，那个老板后来还被个黄毛摁着打了一顿。”
秦川说：“已经离职了。”
“现在是在做私人生意？”
“恩。”
莫长乐笑了笑：“以你的本事，我早就觉得应该单干了。以前我在医院里的时候，总被几个没用的老头拿着年龄跟资历压一头，出来单干，才知道海阔天空。我偶尔也有参加联谊的须求，会照顾你的生意的。”
秦川问：“你们的联谊需要杀人吗？”
她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现在做的是敛容的生意，从给活人化妆变成给死人化妆。”
这个时候莫长乐才上下打量着秦川：“其实刚进来我就想问，你这身是准备参加什么服装展示，原来是干了这种营生么？”
“呵，就算换了营生，手艺也还在，找别人都不如找你，你也不是每天都有活干，不如赚点外快。”
秦川说：“我确实没问题，可你竟然还能接受啊。”
莫长乐嗤笑一声：“你把我当什么呢？我是个医生。曹大佐说过，医生，就是医死的人越多，医术越高明。我手底下也经手过死人，有些甚至就是我主刀的时候死在手术台上的。”
“跟死人沾了边，你应该没办法接到什么外快了吧？不如我找你的时候给我打个折，怎么样？”
她说得云淡风轻，秦川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只点头说了个好。
莫长乐摆手送客：“没事就走吧，别眈误我时间。”
秦川说：“还有点事，我最近觉得身体情况不太对，想做个体检。”
莫长乐气笑了：“体检？我这里？我确实能做，但你可要想好价钱。”
秦川点头答应。
能从身体里凭空化出油，他不确定身体里有没有什么变化，真要出了异常，也不能在公立的医院留下记录。
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靠钱就能买通的。
检查很快结束，莫长乐把体检数据递给他：“恭喜，你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