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缓节奏过了两天平稳的生活，秦川觉得自己的情绪也变得正常。
手机上载来信息，江怀玉通知他该出发了。
才下楼就有专车接送，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说秦先生请上车，江总让我来接你了。
秦川从没有告诉过江怀玉自己的地址，大概对有钱人来说，世界是透明的。
司机带着秦川一路疾驰，最后到了一栋别墅前停下。
才刚落车，就有人带着秦川往里走，回头看还能看到司机朝他鞠躬，整得跟小日子黑道电影似的。
不过专人引导是有用的，这栋别墅很大，装璜雅致，廊道交错，秦川第一次来，没人带路一定会在里面迷失很久。
到了顶层的房间，带路的人敲了敲门：“秦先生已经到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声音：“好。”
开门的时候只见里面已经站了很多人，有人在给江怀玉梳头有人在给她的脸补水，看到秦川的时候，眼底隐隐有些不悦。
这个穿着古怪哗众取宠的人，到底凭什么得到江总青睐？
而江怀玉已经穿上盛装，华贵的礼裙更衬出她凌人贵气。
她说：“为了不眈误时间，所以先让他们做了点准备工作，没问题吧？”
秦川点头：“可以。”
他环顾众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浑不在意：“接下来都交给我就好了，我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碍手碍脚。”
这帮人原本就对秦川有意见，还打算在旁边看看到底有什么本事，听到这话之后差点炸了。
再看江怀玉，她微微颔首同意：“你们出去吧。”
一时之间不敢再有意见，放好东西就离开了，最后一个人关上了门。
秦川站在江怀玉的身后：“那就开始吧。”
“好。”
秦川五指如梳插入她的发丝间，感受着她的柔顺的发质，然后替她盘起头发，露出修长白淅的脖颈，简约明快，不挡半点贵气。
在秦川做头发的时候，江怀玉通过镜子看着他。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眼神。
站在梳妆台前的时候，秦川就会变成这样，比居高临下的俯视还要让人不快，他眼神淡漠，好象手底下只是任他妆点的死物。
秦川的手离开了江怀玉的发髻，动作精准利落，不带一丝尤豫。
目光随即落在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上，手指在瓶瓶罐罐间飞速掠过，挑拣着他需要的东西。
秦川的瞳孔深处只看到光影的明暗变化还有江怀玉肌肤纹理的走向，他专注而沉默地替她化着妆，效率惊人，无可挑剔。
江怀玉同样看到镜中的自己在一点点变化，一点点变得明艳动人，象是雕琢后的玉器。
从第一次坐在秦川身前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个男人有一双神赐的手。
他是最高效的工匠，绝无半点失误。
最后，秦川替她喷了冷调的香水，微微后退一步，他的手搭在江怀玉的肩上，和她一同看着镜子：“你觉得呢。”
明明是问句，却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江怀玉甚至没有追究秦川的手搭着她的肩膀，只是略微出神地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她象是另外一个人，美到让她觉得陌生。
她说：“……无可挑剔。”
在江怀玉反应过来之前，秦川松开手：“这样就好。”
接触的时候，他触碰到了江怀玉肌肤的温度，也在心底默念造油术。
看到了她体内欲火，远比齐岳更加炽烈明亮。
高傲，自卑，倔强，贪求……
五蕴炽盛。
她想要的很多，远比她拥有的要多得多。
江怀玉缓缓起身，镜子里的人象是异界的公主，她总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人在看着她。
这是令人战栗的技艺。
她说：“跟我一起赴会吧，你在后场等着，随时为我补妆。把你衣服换了，参加宴会，不至于去给人出殡一样。”
“我没带。”
“我给你准备了。”
江怀玉推开门，等在门外的众人不由睁大了眼，也就明白江怀玉为什么会这么看重秦川。
他们目送两人离开，走远之后才有人小声说话。
“那是江总？”
“那不然呢？”
“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这也太夸张了。”
“强是强，可回想起来总觉得瘆人。”
“太漂亮了，漂亮得有点不象真人了。”
……
江怀玉在后视镜里看着自己，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人。
短暂的恍惚之后她就回过神，闭目等待到达。
直到司机提醒已经到了。
面前是一艘巨大的游轮，小山一样矗立在江面上，璀灿的灯光勾勒出船舷和上层建筑的轮廓。
游轮太大，就显得甲板上端着酒杯俯瞰江岸的尊贵客人很小很小；又一个个妆容精致，象是点缀在上面的人偶。
江怀玉下了车，负责接待的侍者愣了一下，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需要重点关照的客人的名单，结果还是等江怀玉递上邀请函才对上号。
侍者核对无误后，躬敬地躬身示意她通行。
秦川跟在江怀玉身边上了游轮，倒也没人跟他要邀请函，不知道是不是邀请函上默认会带点人。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甲板，真正置身于这庞然巨物之中。
脚下是坚实光洁的甲板，空气中弥漫着江水、香槟跟香水味。
他们的到来并未立刻引起甲板上所有宾客的瞩目，大家都在跟值得交谈的目标对话。
但附近几位原本在谈笑的宾客，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江怀玉时，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一下，难掩眼中的惊艳与错愕。
那张脸带着一种接近于不真实的冲击力。
江怀玉享受着他们的视线，她享受为众人所注视的感觉，她希望自己登场就是焦点，所以她才这么看重秦川。
游轮内部隐约传来悠扬的现场演奏音乐声，混合着人们谈笑的声音，有人举杯朝江怀玉走来。
江怀玉正视来人，挂上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没看秦川，只是低声说着：“宴会还没开始，你可以先在甲板上自由活动，开始之后，你再来找我。”
没等秦川回答，她就投身她纸醉金迷的世界。
秦川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他站远些，看得清楚些。
更高层的甲板栏杆边，更多的人影晃动，灯光将他们的剪影投射下来。
他看到一道剪影，僵硬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与周边身影格格不入。
他目光一凝，那影子却消失不见了。
只是风有点冷，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秦川猛地回过头，只看到一个有些错愕的女人，呆呆地举着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