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开始忙了起来。
他们分散行动。
有人去拆门板,有人把各个房间里的木桌和沙发搬来,有人开始整理房间里掉落的杂物与工具,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
走廊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他们不是专业的工匠,但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异常的响动,打扰到在休息的林舟。
收集到了一定的材料后,艾伦准备带着两名士兵去处理楼梯口。
他们从各个房间中拆了一些能用的木板出来。
“这块行,挺厚。”
一个步兵抬起一截门板,用脚踩了踩,发出沉闷的声响。
“搬过去。”艾伦说。
三个人把门板抬到楼梯口,试着将其卡在楼梯的扶手和墙壁之间。
位置正好,可以当第一层障碍。
“再加两块木板撑住。”艾伦又说。
另一个步兵把一扇刚拆下来的柜门扛过来,用力把它按在扶手下方,卡成一个支撑。
“这样……能行吗?”有人问。
艾伦思索片刻,又说道:
“再加固一下吧,刚刚不是找到了不少铁钉吗,拿来用一用。”
于是几人又去取来两把锤子和一些铁钉,将楼梯口的几块木板钉在了一起。
艾伦抬手试着晃了晃堵在楼梯口的门板,门板始终稳稳不动。
“晚上如果那些怪物要往上挤,至少得先撞开这个。”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还是接着再加固一下吧……下一块。”
另一边,其馀几名士兵正在走廊和其馀房间里翻找材料。
他们把大部分能拆的东西都拆了:
窗帘、鞋架、椅子、木桌……
凡是能拿来加固的材料,全都被堆在走廊中间。
有个帝国新兵搬了个沉沉的铁锅过来,往地上一放。
“当”地一声响。
一旁的帝国步兵走了过来,看见后愣了愣:“这东西……也能用?”
那名帝国新兵想了想,回答道:“这玩意儿是铁做的,砸一砸也能用吧?”
“也对。”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个头啊,锅都砸了我们拿什么煮小麦粥?你们打算一直生嚼吗?”
一旁的艾伦看见了,气得走过来一人给了一个爆栗。
……
众人忙前忙后,直至中午,终于把林舟吩咐下来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整层楼有用的东西都被收集了起来,楼梯口也封好了。
艾伦来回走了几步,检查着这刚刚搭建好的东西,楼梯口被几块厚重的木板和铁条一同封住,又用了不少铁钉加固。
虽然称不上是牢不可破,但同时也留出了可供他们观察和反击的空隙。
他们如今人手又多了不少,如果只是用来阻挡一下昨晚遇到的那些怪物的话,倒也绰绰有馀了。
“现在终于看起来还不错了。”艾伦低声自语,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艾伦,我们到底在干些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艾伦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一名年轻的帝国新兵站在旁边,布满汗水和灰尘的脸上,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瞪着自己。
“注意你的言辞,新兵。”他皱了皱眉,“还有,你在说些什么?”
周围士兵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们俩。
“我不叫新兵,我的名字叫托马斯,来自费卡翁。”
那名年轻的帝国新兵伸出手,指向走廊深处那扇紧闭的房门——林舟正在里面昏睡休息。
“领主现在正躺在里面,伤得那么重!而我们呢?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却在这里玩木头!玩这些破烂!”
托马斯说着,用力踢了一脚旁边的碎木料。
“我们只是在执行领主的命令。”艾伦的眉头紧锁,“搜索这一层的物资,并封锁信道,这是领主去休息前留下的最后指示。”
“可领主同样留下了让我们去搜集药物的命令!”托马斯的语气变得急迫,“你也看见了,他的伤势太严重了,任务虽然基本完成,但药物没找到。我们现在做的这些,都不算是最要紧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高。
“现在这一层楼的物资是搜集完了,信道也封锁上了,可领主大人呢?没有药物,他的伤势制会越来越糟,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说着,托马斯指向一旁的窗外:
“你看外面,这栋楼这么高,绝不止我们这一层,我们这层楼没有药物,不代表其他楼层也没有。我们既然能清理这一层,为什么不能去其他楼层为领主大人找药呢?”
艾伦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又何尝不担心领主的伤势呢?
林舟不仅是他们的领主,更是这支队伍的灵魂。
没有他,这群帝国士兵在这个充满怪物的陌生世界里,又能支撑多久呢?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内心的焦虑:
“托马斯,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领主大人并没有下达让我们去其他楼层搜索的命令,他只是让我们守好这一层,等待他醒来。外面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可能盘踞着更强大的亡灵,甚至会让我们付出不必要的伤亡。如果我们擅自外出,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我愿意承担!”托马斯脱口而出,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泛红,“我刚刚在窗户处查看过了,楼下到处都是那些吃人的鬼东西,肯定不安全,我认了。可上面呢?”
他指了指通往五楼的楼梯方向。
“上面说不定就有药,说不定就有能救领主命的东西!我们清理这一层的时候,那些骷髅和僵尸,不也被我们干掉了吗?既然我们能清理这一层,为什么不能往上再走一层?就一层!去看看也好啊!”
他的声音近乎恳求:
“艾伦……你是最受领主信赖的人。请你想想,我们身为部下,难道能眼睁睁看着领主因为缺乏药品而伤势加重吗?
如果就因为我们在这里坐视不管,不敢往上多走几步,而错过了能救领主的东西……等他……等他真的……我们到时候,拿什么去后悔?”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轻,却让周围的所有士兵都陷入了沉默。
楼道内陷入了寂静,只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亡灵嘶吼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艾伦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
他从每一双眼睛里,都看到了对领主伤势的担忧,以及……被托马斯话语点燃的一丝火焰。
忠诚,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服从命令。
在领主无法发声时,为他分忧,甚至不惜违逆他可能过于保守的指令,去争取那一线希望,这是否是更高层次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