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刚退出餐厅，王菲便轻轻放下餐巾。

她修长的手指拂过桌沿，将面前的三只餐盘调整到完美对称的角度——左边牛排刀与主餐叉保持15度夹角，右侧甜品勺与杯沿相距恰好两指宽。

"婷婷，你和慕白继续好好吃饭。小冲，你跟我走！"

王菲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起身时，裙摆如幕布般垂落，没有一丝褶皱。

王冲闻言也放下了餐具，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他整理领带的动作很优雅，到底是哈佛商学院出来的精英，即便被姐姐当众点名，也只是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大哥，照顾好慕白。"

王菲的目光扫过餐桌，在龙虾沙拉上停留了03秒，侍立角落的助理立刻记下这道需要回温的菜品。

王冲已经绕到姐姐身侧，右手虚扶在她腰后三寸的位置——既彰显绅士风度，又保持恰当距离。

"小冲，"

王菲侧首，

"把你伦敦分公司的季度报告"

"已经加密发到您邮箱了。"

王菲走了出去，王冲落后半步跟着，在转角处回头对我们眨了眨眼。

等餐厅只剩我们三人后，王闯松了松军装领口，肩膀上的将星在吊灯下闪闪发亮。

他冲我眨眨眼："小二同志，让你当婷婷男朋友这主意，肯定是陆占军那小子想出来的吧？"

刘玉婷正在切鱼肉，闻言抿嘴一笑："其实爷爷也出了主意。"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王闯伸长胳膊，又给刘玉婷夹了块最嫩的鱼腹肉，

"还天天在院子里打他那套改良版军体拳？"

"能吃能睡，每天打两遍呢！"

刘玉婷眼睛弯成月牙，

"上周还把来家里做客的赵叔叔给摔了个过肩摔，说人家下盘不稳。"

王闯哈哈大笑。

他转头看向我时，眼神变得深邃，像在检阅受阅部队："小二同志，辛苦你了。"

他摩挲着酒杯上的刻印，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王家可能会有些腥风血雨。"

他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差点把餐巾抖到地上："首长，我不怕！尤其是看到首长，有您这个少将坐镇，更是一点都不怕！"

"哈哈哈！"

王闯抬手用手指隔空戳了戳我，

"滑头！跟老首长年轻时一个德行！陆占军那小子眼光不错，挑了个好苗子。"

他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叹了口气："陆占军啊，能力是没得说，就是有时候太"

他皱着眉头比划了个方方正正的手势，

"像块钢板，不知道变通。有一次演习，非要按条令把装甲部队摆在开阔地，被我的部队带着侦察连摸到指挥部都不知道。"

刘玉婷偷笑："所以您就把陆叔叔的指挥车给''缴械''了？"

"那可不！"

王闯得意地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

"不过说真的，这小子带兵有一套。当年在西南边境，他带着七个人就敢穿插敌后"

说到这，他摆摆手，

"机密机密，不能多说。"

家里的服务员进来换餐盘，王闯等门重新关严实了才继续："小二啊，王家这些年在金融界树大招风，难免"

他用筷子在清蒸鱼上划了道口子，

"有些蛀虫。老爷子早就提醒过菲菲，可她总念着亲情。"

我注意到他说"蛀虫"两个字时，右手无意识地捏紧了酒杯，青筋都暴起来了。

"我那些堂叔啊"

王闯摇摇头，把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当年打越南的时候，王国兴还给我寄过压缩饼干。现在倒好，学会用压缩饼干盒子运美金了！"

刘玉婷轻轻按住王闯的手："大舅，您血压"

"没事！"

王闯摆摆手，却乖乖放下了酒杯，

"婷婷啊，这次就你们母女俩并肩作战了！菲菲这次做的不错，坚持要查账，不然那些蛀虫还不知道要啃掉多少国家资产。"

他转头看我，眼神柔和下来，

"小二，婷婷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就是太要强。现在有你陪着，我放心多了。"

我正感动着，他凑过来压低声音："不过你小子记住了，要是敢欺负婷婷"

他拍了拍腰间，虽然没配枪，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首长您放心！"

我赶紧表态，

"我要有半点对不起婷婷，不用您动手，陆处长就能把我训得怀疑人生！"

王闯又大笑起来，

"好！这话我爱听！来，吃菜吃菜，这龙虾凉了就腥了"

愉快地结束了家宴，我带着刘玉婷返回研究所。

红色法拉利驶入地下研究所的停车场，我松了松领带："呼——装有钱人真累，这领带勒得我喘不过气。"

刘玉婷帮我解开领带，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脖子："演技不错嘛，今天表现很自然。"

"这才哪到哪，"

我得意地扬起下巴，

"以后只会越来越逼真。"

说完还冲她挤挤眼。

刘玉婷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没接话。

这反应让我心里有些打鼓，她到底听没听懂我的弦外之音？

"走，看看我的崽子们去！那群德国小蠊我有好久没见它们了！"

我让刘玉婷带我去找蟑螂们！

推开蟑螂观察室的防弹玻璃门，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这规格比我杭州别墅地下室的玻璃房豪华多了！

整个房间足有两百多平米，恒温恒湿系统嗡嗡运转，四周墙面上嵌着六块巨型培养仓，完全就是蟑螂五星级酒店。

"怎么样？"

刘玉婷得意地扬起下巴，

"这可是按nasa生物实验室标准改建的。"

我刚要回答，就听见了一阵"沙沙"声。

只见花糖正带着十只德国小蠊在中央培养仓里进行障碍赛跑，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它们灵活地绕过微型假山、跳过塑料桥梁，最后齐刷刷一个漂移停在我面前。

【主子好！】

十一只德国小蠊的问候声在我脑海里炸开，震得我太阳穴直跳。

"轻点轻点！"

我揉着脑袋，

"你们这精神力是越来越强了。"

花糖骄傲地抬起前肢：【主子，那当然！我这些姐妹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确实，这些德国小蠊个个油光水滑，背甲泛着健康的光泽，体型都快赶上花糖了。

最神奇的是，当我靠近玻璃时，它们的体色竟然渐渐变成了和我衬衫相近的浅蓝色。

"卧槽？！"

我瞪大眼睛，

"它们也会拟态了？"

一只体型稍小的德国小蠊嘚瑟地转了个圈，

【花糖姐教我们的！】

说着它逐渐变成了培养仓底部的金属银色，完美隐形。

花糖爬到我面前的交互平台上：【主子，我把花花母亲的事告诉大家了。】

它的触须轻轻摆动，

【虽然我们蟑螂不讲究这个】

"等等，"

我打断它，

"你们蟑螂不讲究什么？"

【不讲究生死啊。】

花糖歪着脑袋，

【我们死后只会变成信息素继续存在。不过】

它回头看了眼同伴，

【姐妹们还是想安慰您一下。】

十只德国小蠊排成一列，齐刷刷来了个后空翻，然后叠罗汉似的摞成心形，最顶上那只还变出了粉红色的斑点。

我鼻子一酸，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糖的背："谢谢你们"

【主子别难过！】

花糖跳到我手背上，

【我们给你表演个新节目！】

它转头喊道：【姐妹们，战术演练！】

只见十只德国小蠊瞬间散开，三只变成培养仓的玻璃颜色潜伏起来，四只模拟实验仪器的金属质感原地伪装，剩下三只竟然拟态成小石子滚到了角落。

"这这，泰裤辣！"

我惊叹道。

【那当然！】

花糖得意地晃着触须，

【小七的极限速度已经接近我了，老三能维持拟态四小时不动，老五还能】

"等等，"

我意识到什么，

"你给它们都编了号？"

【对啊！】

花糖很骄傲地说，

【按战斗力排的！小七虽然跑得快，但拟态时间不如老三】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只好胜心爆棚的蟑螂，心想这性格到底是随了谁，转头发现刘玉婷正拿着平板电脑疯狂记录："太神奇了它们的拟态机制完全颠覆了现有生物学认知"

这时，编号"小九"的德国小蠊变成了亮金色，在我面前的玻璃上爬出"hi boss"的字样。

"好家伙，"

我转头问花糖，

"你还教它们英语了？"

【是程序员教的！】

花糖无奈地摊开前肢，

【说是什么国际化战略？】

我脑子里响起七嘴八舌的蟑螂意念：

【主子看我！i can fly！】

【love you 3000！】

【we are 伐木累！】

这下好了，我的蟑螂特工队不仅战斗力爆表，还特么都是戏精！

实验室另一头传来"滴滴答答"的电子音，雷达和程序员正趴在一台军用级信号接收器上忙活。

它们的触须像光纤电缆似的纠缠在一起，时不时迸出几星静电火花。

"这俩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呢？"

我凑近观察。

只见雷达的六条腿以每秒三十次的频率敲击着控制面板，而程序员则用前肢在频谱仪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正弦波。

它们的配合看上去很优美，完全天衣无缝。

【主子！】

雷达一个激灵，触须"啪"地竖得笔直，

【我们在调试新的监听频率！】

它献宝似的用后腿踢了踢显示屏，上面立刻跳出一串加密信号。

程序员补充道：【主子，我俩又进化了——】

"等等，"

我打断它，

"你俩现在能破译军方加密频道了？"

两只蟑螂对视一眼，开始表演"蟑螂相声"。

雷达：【不敢说全部】

程序员：【但常见制式】

雷达：【比如跳频加密】

程序员：【或者量子密钥】

我被它们这出双簧逗乐了："吹牛吧？量子加密你们都能破？"

【不是破译！】

程序员解释，

【是干扰！】

它用触须在频谱仪上画了个爱心，

【我们俩在老白的帮助下，早就出了信息素谐波干扰技术！】

雷达配合地展开翅膀，只见它背甲上的纹路变成类似电路板的图案：【只要在这个频段】

它抖了抖触须，

【释放特定信息素】

【就能让对方的接收器收到一堆乱码！】

程序员兴奋地转圈，

【就像往无线电里倒了一桶蟑螂信息素！】

我被这个奇葩比喻逗得前仰后合："好家伙，你们这是把生物战和电子战结合了啊？"

【不止呢！】

雷达跳到一个红色按钮上，

【看这个！】

它重重踩下按钮，实验室的喇叭里立刻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菠萝披萨必须加双倍芝士"

"同意！还要撒辣椒粉"

刘玉婷瞪大眼睛："这不是餐厅王师傅和张阿姨的声音吗？"

程序员得意地搓着前肢：【主子，我们黑进了厨房的对讲机！距离三十米，隔三堵墙！】

"牛逼！"

我竖起大拇指，

"不过为啥要监听厨房？"

两只蟑螂害羞地低下脑袋，雷达小声嘀咕：【就想知道今晚加餐有没有营养凝胶】

我哭笑不得："好好干！回头我让上官博士给你们加双倍！"

【耶！】

两只蟑螂激动地撞在一起，结果触须打结，滚成了个蟑螂球。

雷达不忘对我喊：【主子放心！我们就是行走的相控阵雷达！指哪打哪！】

正说着，陆占军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陆处长！"

我蹿到实验室角落，

"家宴刚结束，一切顺利！"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具体说说。"

"王菲女士气场两米八，王冲看着有点点心虚，王闯少将特别配合"

我竹筒倒豆子似的汇报，

"对了，我还故意在王冲面前炫富以及告诉他我平时就喜欢打架"

"停。"

陆占军打断我，

"王冲什么反应？"

"那老小子反正看我不顺眼呗！"

我憋着笑，

"还说什么''门当户对''，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敲桌面的声音："注意分寸，别演过头。"

"放心！我这暴发户人设立得稳稳的！您是没看见，我连龙虾都不会剥，故意用叉子戳得汁水四溅"

"说正事。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立刻正经起来："席间，王菲女士收到了管家的通报后就带着王冲离场了，是不是陆处长你们的安排？"

"嗯，观察力不错。"

陆占军的声音罕见地温和了些，

"适应得不错，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机会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想申请使用自己的''特殊武器''协助调查。"

"新型监听设备？"

陆占军来了兴趣，

"你说的是那批国安刚引进的德国货？"

"呃不是"

"那就是你惯用的冷兵器？"

他自顾自地推测，

"上次测试，你的近战能力确实优秀"

我瞅了眼正在培养仓里表演后空翻的蟑螂们："差不多吧就是些呃生物装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生物装备？"

陆占军一字一顿地问，

"你该不会是说所里新研发的仿生无人机吧？"

"比那个更接地气。"

我硬着头皮解释，

"就是会自己找路能钻缝隙还特别擅长隐蔽"

陆占军恍然大悟："明白了！是微型机器人对吧？上官博士的新作品？"

"对对对！"

我顺杆就爬，

"差不多就是那种！"

"批准了。"

陆占军爽快地答应，

"记得每周五前交使用报告。"

挂断电话，我长舒一口气。

转身发现刘玉婷和刚来的上官正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生物装备？"

上官推了推眼镜。

"仿生无人机？"

刘玉婷挑眉。

我无奈地摊手："你们说，等陆处长发现所谓的''高科技装备''是一群蟑螂"

话还没说完，我脑子里传来了整齐的呐喊：

【主子，我们是王牌特工！】

【主子，我们不是害虫！】

【主子偏心！】

得，这下连蟑螂都开始闹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