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陛下,昭武之策,经天纬地。”
李斯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躬身进言道,“以商律来稳固商心,以驰道通天下,如此一来,帝国财源滚滚,国库充盈,何愁四夷不定,何愁天下不稳。”
昭武帝,不,准确的说六公子之智。
李斯现在是打心底佩服,他已经下定决心。
不论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想办法扶持赢辰上位。
只有赢辰上位,成为大秦帝国的皇帝,才能够接过大秦的担子,延续大秦的基业。
扶苏不行,嬴政的其他公子,也不行。
他要的不仅是赢辰作为‘监国’,而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之位。
“不错!”治粟内史腾亦是满面红光,“若依此法,不出二十年,我大秦之粮仓,亦能堆积如山,商税之丰,或可免天下数年之徭役!”
随后众臣纷纷出列,山呼道:
“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极是。”冯去疾率先拱手,朗声附和,“以律束商,乃国之大策。昔周制井田,今陛下应立商律,此诚千古一举。”
“臣附议!”御史中丞赵嵩躬身,语气恭谨,眸底却闪过一丝深意,“若能以驰道贯通九州,以商通财脉,则天下商贾皆在法网之中,再无可逍遥之地。
“李大人与治粟内史所陈,实为富国之本。”廷尉监冯劫拱手称颂,“若商税足以代徭役,陛下可省民力,得民心,可谓一举两得。”
然则,朝堂深处,几名身着紫绣衣的大臣面色微变。
主簿长史低声与旁边的上卿耳语:“此法一出,咸阳十大家商恐要哭了。昔日他们为我等奉上无数金帛,如今怕是要连本带利吐出来。”
“嘘——慎言!”那上卿冷汗涔涔,朝殿中瞥了一眼,低声道,“天幕上六公子之谋,连李大人都心悦诚服。此刻反对,便是自绝于朝。”
于是,他们咬牙上前,面带笑意,齐声道:
“陛下,昭武皇帝之策,实乃安邦定国之计!”
“臣等愿竭力相辅,共成此举!”
殿中气氛瞬间高涨。
商税带来的巨大益处,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时间,殿内充满了对未来盛世的无限憧憬,仿佛天幕中那煌煌大秦,已是唾手可得。
“这些家伙,还真会见风使舵。”
赢辰有些无语,随即有些不满的瞪了一言李斯,这家伙是想把自己往火上烤吗?
商税执行,如今的大秦不可能执行下去的,而且商税需要的是技术官僚。
大秦,如今还没有培育出合格的技术官吏土壤。
“父皇,儿臣不认同众卿所言。”
随着赢辰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赢辰的身上。
一时间,群臣皆是一愣。
李斯心头微颤,暗道不妙,自己说的难不成没道理吗?
这六公子,怎么出言反对天幕中‘昭武帝’的策略。
在他感觉到困惑的时候,嬴政锐利的视线就已经落在了赢辰身上。
“哦?”嬴政缓缓抬首,声音沉稳却带着威压,“老六,你有何意见?”
赢辰上前一步,行礼而起,目光平静如水。
“父皇,驰道之策、商律之法,皆为富国强秦之举。”
“然——此法非不可为,而在于不可急为。”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哦?何意?”嬴政语气微沉。
赢辰微微抬头,语气笃定而沉着:
“驰道者,贯九州,须十万役夫,百万石粮。若仓廪未实,民力未息,则驰道未通,百姓先怨。”
“商律者,利国税,抑豪贾,然律未成文,官吏未精,若仓促施行,只会扰民破业,令商贾皆逃于域外。”
“至于商税父皇,大秦方并六国,法未定,民未安,仓储尚需调度,吏治未固。”
他顿了顿,环视殿中,目光如电:
“昭武帝在位治理二十载,先修律,后理仓,再开商道,最后征税。其步步为营,法度相成。若我大秦急施此法,只怕未富先乱!”
言落如金石落地,殿内一阵静寂。
李斯和治粟内史腾愣住了,二人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
李斯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险些自己就误了国事,天幕之策虽然好,但是也是立足于昭武帝的时代。
贸然应用在如今大秦,实属不该。
“六公子言之有理,是下官急躁了。”
治粟内史腾拱手而道,表现出歉意。
他迫切的希望大秦能够富足,忽视了如今大秦面临的现实条件。
“无妨,腾大人也是为了大秦。”
赢辰摆了摆手,没有在此责怪。
而御座上,嬴政打量着赢辰,随即露出了笑意。
“朕知晓你的意思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不急不慢的说道,“天幕昭武帝之策,不可急于一时应用。
法者,天下之衡,非可仓促。驰道、商律,皆当慎行。”
他转头看向李斯与内史腾:
“此事暂缓,待来岁再上奏再议。”
“遵旨!”
李斯连忙俯身称是,额头冷汗密布。
赢辰松了口气,却也无喜色,只默默退回原位。
而这时候,伴随着云层上面波动。
新的景象,在此刻浮现。
女主播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一个健康的躯体,需要血脉畅通。
但,当血脉过于汹涌,催生出了帝国无法掌控的‘赘生物’时。
盛世,亦会迎来它最凶险的暗疾。”
话音落下,天幕的画面,切换到了‘昭武三十四年’。
画面不再是繁华的市集与通达的驰道,而是一场极尽奢华的夜宴。
地点,位于江南会稽郡的一座巨型宅邸。
其规模之宏大,亭台楼阁之精美,竟丝毫不逊于咸阳的王侯府邸。
而宴会的主人,却只是一位丝绸巨商,而他也是江南最大的商业联盟——“锦绣盟”的盟主。
赴宴的宾客,不仅有来自天南地北的豪商,更有数位身着官服、腰佩银印的地方郡守、县令。
他们在沈万三面前,言笑晏晏,姿态甚至带着几分谦恭。
“沈盟主,朝廷今年新定的丝绸官采价格,您看是否还有商榷的余地?”一位郡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沈万三抚摸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夜光杯,慢条斯理地笑道:“王太守,价格嘛,好商量。”
“只是听闻太守公子即将赴咸阳出仕,我锦绣盟愿备薄礼一份,助公子在咸阳打点一二,也好为我江南商贾,在朝中多美言几句啊。”
王太守闻言,脸上立刻堆满了感激的笑容,连连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