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铁匠铺,天色已彻底黑透。
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巡逻卫兵沉重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荡。
林风没有直接回小院,而是绕道去了悦来客栈附近。
果然如独耳所说,客栈周围的警戒加强了许多。
不仅门口守着青衣人,附近的巷口也有暗哨。
客栈二楼天字乙号房的窗户紧闭,里面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他的那些鬼画符,显然让青炎卫有些焦头烂额。
就在林风准备离开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客栈后院的小门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的不是王老鼠那样的地溜子,而是一个穿着青色劲装、身形矫健的男子。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快步向着城主府方向走去。
看那步伐和气度,是青炎卫的核心人员无疑。
林风悄然跟上。
那青衣人没有走大路,而是专挑小巷,速度极快,显然对黑石城的巷道极为熟悉。
他一路来到城主府后墙,却没有像王老鼠那样等人接应,而是左右看看无人,脚下一点,竟直接翻过了近两人高的围墙,落入府内。
动作干净利落,修为不凡。
林风停在远处阴影里,眉头微蹙。
青炎卫的人,能如此轻易地潜入城主府?
是府内防卫松懈,还是他们有内应接应,甚至可能根本就是奉了某些人的命令而来?
他想起昨夜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还有今天早上从侧门溜出去的那个管事。
他没有尝试跟进去。城主府内高手如云,贸然潜入风险太大。
在原地停留片刻,确认那青衣人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后,林风转身离开。
回到小院时,阿雅还在灯下做着针线活,等着他。
“林大哥,你回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明显松了口气。
“嗯。”
林风看了眼桌上针线篮里那几件缝补好的粗布衣服,针脚细密平整。
“手艺不错。”
阿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以前在族里学的。”
林风没再说什么,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漱。
阿雅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林大哥,我们要一直待在黑石城吗?”
林风动作顿了顿,看向她。
“你想离开?”
阿雅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知道这里好像也很危险,我只是只是想找个能安稳生活的地方。”
林风擦干脸,将布巾搭回架子上。
“这世上没有绝对安稳的地方。”
“想要安稳,要么躲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要么让自己强到没人敢来惹。”
阿雅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我明白了。”
她拿起针线,继续缝补,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林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第二天,林风先去老铜头那里取了十枚柳叶镖。镖身轻薄,边缘锋利,在晨光下泛着幽蓝,显然是淬了毒。
“小心点用,见血封喉。”
老铜头瓮声瓮气地提醒,独眼里却带着几分得意。
林风付清尾款,将柳叶镖仔细收好,转身去了城南集市。
卖香烛纸钱的老头依旧守着他的小摊,看到林风,浑浊的眼睛抬了抬。
“客官,还要黄纸朱砂?”
林风在摊前蹲下,目光扫过那些粗糙的香烛和纸钱,最后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几个巴掌大小的陶罐,罐口用泥封着,上面贴着褪色的红纸,写着驱邪、净宅等字样。
“老板,这些罐子里装的什么?”
老头瞥了一眼。
“祖传的辟邪土,加了雄黄、朱砂和一些老方子,能驱蛇虫,镇阴秽。不过年头有些久,灵不灵不好说。”
“怎么卖?”
“二十文一罐。”
林风拿起一罐,掂了掂,入手颇沉。他拔开泥封一角,一股混合着矿物和草药的特殊气味散发出来,有些刺鼻。
“都要了。”
林风将摊子上五罐辟邪土全部打包。
老头有些意外,一边打包一边嘀咕。
“客官,这玩意放久了,效果真说不准”
“无妨。”
林风付了钱,拿起陶罐。
“老板,在这黑石城久了,可曾听过沉睡之眼的传闻?”
老头包东西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林风一眼,眼神有些闪烁。
“客官问这个做什么?那都是些没影的传说。”
“随便问问。”
林风语气平淡。
“听说跟北边的古老族群有关。”
老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客官,有些事,知道多了没好处。那地方据说是个不祥之地,靠近的人都没好下场。至于北荒遗族更是提都别提,惹祸上身!”
他将打包好的陶罐塞给林风,摆摆手。
“东西拿好,慢走不送。”
林风没再追问,拿起陶罐离开。老头的态度,反而印证和北荒遗族的存在,而且似乎讳莫如深。
回到小院,阿雅正在晾晒洗好的被单。看到林风又买回几个陶罐,好奇地凑过来。
“林大哥,这是什么?”
“辟邪土。”
林风将陶罐放在院中石磨上。
“晚上有用。”
阿雅似懂非懂,但没多问,继续去晾被单。
林风打开一罐辟邪土,用手指捻起一点。土质细腻,掺杂着暗红色的朱砂颗粒和黄色的雄黄结晶,气味浓烈。
他仔细感知着,除了这些已知成分,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类似金属的冰凉触感。
这不是普通的泥土。
他将陶罐重新封好,走进屋里,从行囊中取出那几株品相完好的冰涎菇。
冰涎菇通体雪白,触手冰凉,菌盖上的天然冰晶纹路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他小心地切下小半株,用干净的布包好,揣入怀中,剩下的重新包好放回行囊。
傍晚,林风再次出门,这次直接去了富贵赌坊。
刘管事果然又在赌坊里,不过今天他运气似乎不错,面前堆着些铜钱和碎银子,满面红光。
看到林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骰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林风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出来一下。”
刘管事不敢违抗,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赌注,跟着林风来到赌坊外那条漆黑的小巷。
“好好汉,还有什么吩咐?”
刘管事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风从怀里取出那个小布包,递给他。
“想办法,把这个交给昨晚你见到的那个青衣人,就说,是故人所赠,或许对少城主的病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