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心猛地一沉。
在这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和火焰噼啪声的老屋里,“嗤啦”作响的雪花噪音格外刺耳。
房间里,火苗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得剧烈摇曳。
秦川用力拍了齐岳的脸喊他的名字,齐岳还是安稳沉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躁动,目光死死盯住厅堂的方向。
要是在以往,秦川肯定不会坐以待毙,问题是现在齐岳不知道什么原因睡死过去了,贸然离开,他担心齐岳出事。
厅堂完全是电视机的白光,满屏的黑白雪花点疯狂闪铄,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秦川伸手握住怀里的刀,观察着每一点变化。
滋的电流音后,电视黑屏了。
下一刻,屏幕重新亮起,象是被修复了一样,上面开始出现画面。
画面一片黄,象是过去的老旧画质,开头就是一片山路,然后镜头慢慢拉近,能够看到村落。
秦川皱眉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画面里的就是黄崖村。
不怪他花了些功夫才认出来,电视机内外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些,房屋没有荒废,更重要的是村里还能看到行人,三三两两聚着聊天。
电视里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比起电视,更象是村子的录像。
秦川一边看着电视试着找出些线索,一边注意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分神一心二用让他的精力消耗得有些快,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也许说是一心三用更合适,他还会时不时给齐岳一巴掌,万一就让齐岳醒过来了也说不定。
吱——
漫长的等待中,屋里终于有了其他动静,不是来自电视,而是来自楼上。
之前秦川已经检查过了,楼上只有一具尸体。
秦川屏住呼吸。
实在不行,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个精光,只是要及时把齐岳拖出去,希望他整天都在游手好闲,不要太精壮。
从楼上窜出来的不是尸体,而是只又黑又大的老鼠,它沿着楼梯一路跑了下来,秦川眼尖,看到它嘴里还叼着个东西。
当机立断把刀投了出去,可惜这种东西在电视上看着的时候觉得简单,真要动起手来,准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投刀去势凶猛,却只砸在老鼠旁边。
虽然没砸中,老鼠也受了惊,它松口把东西一扔,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下秦川看清楚了,那是之前尸体手上捧着的东西,一台录音机。
秦川正思索着要不要去捡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发寒。
抬眼一看,电视上的村民都抬起头,他们都瘦得不成样子,全是皮包骨,眼窝凹陷眼睛突出,通过屏幕直勾勾地看着他。
秦川跟他们对视,有一种他们都是活物,随时能从电视里面出来的感觉。
刀已经丢了出去,秦川怀里还有剪刀,一旁还放有装工具的楠木箱子,还能拿得到武器,他就不太慌乱。
那些村民把脖子伸得很长,细长的脖颈象是长虫似的,脸都要贴到屏幕上,到底没能钻出来。
它们转动眼珠,看向一间房子,在黄崖村算得上气派。
秦川瞳孔微缩,它们看的正是他现在落脚的地方。
画面一转,电视上浮现的正是屋内的景象。
还是泛黄的画面,可上面竟然出现了秦川跟齐岳,一个坐着全神戒备,一个躺着呼呼大睡。
“咦——呀——”
诡异的画面原本就让秦川汗毛倒竖,骤然听到声音响起,差点没沉住气。
那是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
能听得出原本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太过沙哑,唱着唱着就要泣血的样子。
到底哪里来的声音?
电视?
录音机?
还是屋子本身?
太过压抑的空间跟氛围让秦川现在也难以判断,尤其是电视内外的场景一模一样,一时间还真分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一模一样……
秦川盯着屏幕的瞳孔骤缩。
如果说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话……电视里面,狭窄的房间里,正有一个黑发披散的女人背对着他和齐岳坐着,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咿咿呀呀唱着歌。
现在秦川终于听清楚了,声音就是从身旁传来的。
他猛地回头望向身后,可背后却空空如也,只有越来越小的火堆。
要关注的东西太多,秦川之前没顾得上火堆,现在才发现要熄灭了,赶忙要一口油喷出去。
火已经熄灭。
只有厅堂里的电视还有昏黄的光,画面被他跟齐岳占据,那个女人还是背对他们坐着,唱歌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可秦川面前哪里有女人?
他毛骨悚然,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泼点东西能显形。
一口油喷了出去,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就落到地上。
是只在电视里?
还是看不见的幽魂?
秦川实在没办法继续同时注意两边,他把打火机丢到喷出的油上面,火焰一下升腾起来。
燃火的瞬间,秦川打算背着齐岳先离开这里,一伸手却抓了个空,原来齐岳已经坐了起来。
“你醒了?那就快走,这地方不对!”
齐岳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秦川坐着,他的背影竟然显出诡异的纤细。
那歌声……竟然是齐岳在唱歌,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能唱出那样哀怨的声音。
秦川一把拍在齐岳的肩上,他回过头,那张脸上竟然现出了女人的柔弱跟怨毒。
不止秦川看清了它,它也看清了秦川,那张年轻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完全不合常理的狂笑。
没有任何尤豫,秦川一拳砸在熟悉的脸上,歌声终于中断。
他把齐岳的头往火前摁:“滚出去!”
兴许是这火焰对鬼物震慑太大,秦川感觉手上抵抗的力道顿时消失无踪。
下一刻力道再度回归,齐岳晃了晃脑袋,秦川眼中凶戾上涌,就听到齐岳的声音。
“哎我草,脸怎么这么疼,怎么感觉被打了。”再一看面前火焰,差点烧到他的黄毛,急忙往后退,“这又是什么?”
秦川看着齐岳,终于如释重负:“没事就好。”
齐岳还没弄清楚状况,就看到厅堂里电视的画面:“你怎么给电视修好了,我草,这是什么频道,那瘆人娘们怎么在看着我们?”
秦川回过头,看到屏幕上趴着一个女人,手和脸都贴着屏幕,乌黑一团的眼睛盯着他们。
一眨眼,电视重新变黑,上面什么都没有。